【MUSICO特別報導】看似簡單卻困難，莫札特的純真與叛逆——吳庭毓、吳彥廷與台灣絃樂團
2023.05.24｜採訪‧文／李育潔
音樂神童莫札特（W. A. Mozart, 1756-1791）是多數人熟悉的作曲家，無論是聆賞還是演奏，幾乎每個人都曾接觸過他的作品。近十幾年來，國內的音樂比賽更時常將莫札特的三首絃樂嬉遊曲——《D大調嬉遊曲》，作品136（Divertimento in D Major, K. 136）、《降B大調嬉遊曲》，作品137（Divertimento in B-flat Major, K. 137）及《F大調嬉遊曲》，作品138（Divertimento in F Major, K. 138）——作為絃樂團比賽的指定曲，這也使得這三首作品成為許多臺灣提琴學子一定會接觸到的曲子。在6月14日星期三晚上七點半，台灣絃樂團（下簡稱台絃）將於國家音樂廳舉辦「臺灣音樂家系列─吳庭毓、吳彥廷與台灣絃樂團《提琴相對論》」音樂會，由前NSO國家交響樂團首席吳庭毓，帶領台絃演奏莫札特的三首絃樂嬉遊曲，並與中提琴家吳彥廷一同演出莫札特的《降E大調交響協奏曲》，作品364（Sinfonia Concertante in E-flat Major, K. 364）。
「臺灣音樂家系列」為台絃2022年全新製作的企劃。去年，台絃邀請了低音管演奏家徐家駒及單簧管演奏家陳威稜，為觀眾帶來許多木管與絃樂合作的經典作品。提到這個系列，台絃的首席譚正表示：「前幾年因為疫情的關係，海外的演奏家來臺受到限制，台絃因此決定將焦點放到為臺灣貢獻良久的音樂家上。不管是去年邀請的兩位演奏家，還是今年邀請的吳庭毓，他們在音樂的推廣和教育上，絕對是臺灣指標性的人物。我們希望先從他們這輩的音樂家開始合作，日後再邀請年輕一輩的音樂家，藉此展現傳承的精神。」
雖然莫札特的絃樂嬉遊曲在臺灣相當常見，事實上，卻很少有樂團在同一場音樂會中一次演出這三首作品。譚正說：「台絃過去曾經演出這三首嬉遊曲，但都是分別演出，從來沒有完整在一場音樂會呈現過。這幾年吳庭毓老師都在研究莫札特的音樂，我認為他對莫札特的音樂有許多特別、不一樣的見解，因此很期待這次和他合作。」
▲小提琴家吳庭毓（圖｜台灣絃樂團提供）
莫札特在吳庭毓心中，一直是特別的作曲家，他說：「年輕時我覺得莫札特很簡單，因此一直想接觸其他作曲家的作品，很少演奏莫札特。不過我發現，每次演奏到莫札特的音樂，我都感到非常開心。」在NSO工作期間，樂團常演出馬勒（G. Mahler, 1860-1911）、史特勞斯（R. Strauss, 1864-1949）等編制龐大、音樂織體複雜的管絃樂作品。相較之下，譜面簡潔、結構清晰的莫札特應該顯得容易整合，但吳庭毓卻說：「偶爾演奏到莫札特的交響曲，樂團的狀態反而比演奏大曲子凌亂。我才發現，莫札特的音樂需要建立在整個樂團對音樂清楚的共識上。」
2021年，吳庭毓從任職30年的NSO樂團首席退休後，開始研究起莫札特的奏鳴曲和絃樂四重奏，更因此深刻地感受到演奏莫札特的難度。「我練習莫札特的小提琴奏鳴曲，一開始其實不到一兩天就把整本譜都拉完了，因為音真的不難。但越拉，我發覺問題開始跑出來，想要修飾的東西也越來越多。原來莫札特的音樂是容易聽，但是很難拉！」吳庭毓如此說道 。提到莫札特的音樂，中提琴家吳彥廷也說：「莫札特的作品演奏起來相當不容易。要讓觀眾聽了感受到愉悅、平和，除了音色和技巧的要求，我認為聲音裡面不能夠有太多的『表現慾』。另外，因為現代人大多比較高壓、緊繃，在這種狀態下去詮釋莫札特的純真和樂觀，也很有挑戰性。因此，演奏家的整個心態需要滿成熟的。」
▲中提琴家吳彥廷（圖｜台灣絃樂團提供）
譚正認為，多數人演奏的莫札特會帶著明亮的性格，有時候，作曲家纖細的那一面比較不容易被呈現出來。他說：「我和吳庭毓老師都很喜歡維也納愛樂詮釋的莫札特。我認為德國的樂團在演奏莫札特時，講求一種絕對的正確，分句清晰、音色透明漂亮，但比較理性。奧地利的演奏家們詮釋的莫札特會多一些甜美的光彩和柔軟的色澤，個性上稍微感性一些。」吳庭毓：「當我們深入了解莫札特，你會發現他是個非常孩子氣的人。他如果在音樂裡耍起脾氣來，聲音有時候是非常隨性、直接的。」此外他也補充到：「演奏嬉遊曲時，我會把它當成一齣喜歌劇。大家分別扮演什麼角色呢？透過想像力，帶出音樂裡的戲劇性。」
除了嬉遊曲，莫札特創作於1779年的《降E大調交響協奏曲》也是這場音樂會的另一個重頭戲。聊到這首曲子，吳彥廷表示：「中提琴通常被視為伴奏樂器，一直到十九世紀末，甚至是二十世紀才被定位為獨奏樂器。在這首作品裡，莫札特將中提琴和小提琴擺在同等的地位上，這在十八世紀是非常創新的。」和古典時期的其他協奏曲相比，此曲也是少數在演奏技巧上，讓中提琴和小提琴平起平坐的作品。對此，吳彥廷說：「這對日後中提琴演奏技術的提升有很大的影響。對後世的作曲家來說，這首交響協奏曲也有助於他們認識中提琴獨特的音色，因此這首曲子對於中提琴地位的推升也有一定的意義。」
▲台灣絃樂團（圖｜台灣絃樂團提供）
不管是速度還是風格，一般的獨奏協奏曲通常給予獨奏家較多主觀詮釋的機會。然而，由大協奏曲（Concerto Grosso）演變而來的交響協奏曲概念卻不同，除了獨奏樂器以外的每個聲部其實都有主奏的機會。這種形式的樂曲在古典時期相當流行，透過多樣的樂器組合，創造出豐富的音響。對此，吳庭毓說：「交響協奏曲的概念比較像是室內樂的延伸，所有人都在互相聆聽、互相配合。」吳彥廷則說：「我在演奏這首曲子時，一定會留意小提琴音色、運弓上的變化。另外，因為這首曲子會呈現三足鼎立的狀態，除了配合、呼應以外，我也會特別注意，看什麼時機點適合展現自己獨特的個性。」
對於這場音樂會，無論是台絃、吳庭毓還是吳彥廷，三方都充滿著高度的期待。吳庭毓說：「這次和台絃合作，我期望能夠將這些在臺灣耳熟能詳的嬉遊曲，詮釋出一個經典的版本。另外，我也很期待和彥廷、台絃擦出火花，看看我們會不會在演奏莫札特的音樂上，再冒出什麼不一樣的想法。」最後，吳庭毓特別說道：「其實現在社會的生活型態比較沉重，聽莫札特的音樂很舒服、輕鬆。當然，要如何表現出莫札特純真但又叛逆的聲音，這就是我們的目標了 。我們會盡力去拉出這些曲目的精神，讓觀眾感受到莫札特的個性。」
▲主圖 由左至右：中提琴家吳彥廷、小提琴家吳庭毓（圖｜台灣絃樂團提供）
音樂神童莫札特（W. A. Mozart, 1756-1791）是多數人熟悉的作曲家，無論是聆賞還是演奏，幾乎每個人都曾接觸過他的作品。近十幾年來，國內的音樂比賽更時常將莫札特的三首絃樂嬉遊曲——《D大調嬉遊曲》，作品136（Divertimento in D Major, K. 136）、《降B大調嬉遊曲》，作品137（Divertimento in B-flat Major, K. 137）及《F大調嬉遊曲》，作品138（Divertimento in F Major, K. 138）——作為絃樂團比賽的指定曲，這也使得這三首作品成為許多臺灣提琴學子一定會接觸到的曲子。在6月14日星期三晚上七點半，台灣絃樂團（下簡稱台絃）將於國家音樂廳舉辦「臺灣音樂家系列─吳庭毓、吳彥廷與台灣絃樂團《提琴相對論》」音樂會，由前NSO國家交響樂團首席吳庭毓，帶領台絃演奏莫札特的三首絃樂嬉遊曲，並與中提琴家吳彥廷一同演出莫札特的《降E大調交響協奏曲》，作品364（Sinfonia Concertante in E-flat Major, K. 364）。
「臺灣音樂家系列」為台絃2022年全新製作的企劃。去年，台絃邀請了低音管演奏家徐家駒及單簧管演奏家陳威稜，為觀眾帶來許多木管與絃樂合作的經典作品。提到這個系列，台絃的首席譚正表示：「前幾年因為疫情的關係，海外的演奏家來臺受到限制，台絃因此決定將焦點放到為臺灣貢獻良久的音樂家上。不管是去年邀請的兩位演奏家，還是今年邀請的吳庭毓，他們在音樂的推廣和教育上，絕對是臺灣指標性的人物。我們希望先從他們這輩的音樂家開始合作，日後再邀請年輕一輩的音樂家，藉此展現傳承的精神。」
雖然莫札特的絃樂嬉遊曲在臺灣相當常見，事實上，卻很少有樂團在同一場音樂會中一次演出這三首作品。譚正說：「台絃過去曾經演出這三首嬉遊曲，但都是分別演出，從來沒有完整在一場音樂會呈現過。這幾年吳庭毓老師都在研究莫札特的音樂，我認為他對莫札特的音樂有許多特別、不一樣的見解，因此很期待這次和他合作。」
▲小提琴家吳庭毓（圖｜台灣絃樂團提供）
莫札特在吳庭毓心中，一直是特別的作曲家，他說：「年輕時我覺得莫札特很簡單，因此一直想接觸其他作曲家的作品，很少演奏莫札特。不過我發現，每次演奏到莫札特的音樂，我都感到非常開心。」在NSO工作期間，樂團常演出馬勒（G. Mahler, 1860-1911）、史特勞斯（R. Strauss, 1864-1949）等編制龐大、音樂織體複雜的管絃樂作品。相較之下，譜面簡潔、結構清晰的莫札特應該顯得容易整合，但吳庭毓卻說：「偶爾演奏到莫札特的交響曲，樂團的狀態反而比演奏大曲子凌亂。我才發現，莫札特的音樂需要建立在整個樂團對音樂清楚的共識上。」
2021年，吳庭毓從任職30年的NSO樂團首席退休後，開始研究起莫札特的奏鳴曲和絃樂四重奏，更因此深刻地感受到演奏莫札特的難度。「我練習莫札特的小提琴奏鳴曲，一開始其實不到一兩天就把整本譜都拉完了，因為音真的不難。但越拉，我發覺問題開始跑出來，想要修飾的東西也越來越多。原來莫札特的音樂是容易聽，但是很難拉！」吳庭毓如此說道 。提到莫札特的音樂，中提琴家吳彥廷也說：「莫札特的作品演奏起來相當不容易。要讓觀眾聽了感受到愉悅、平和，除了音色和技巧的要求，我認為聲音裡面不能夠有太多的『表現慾』。另外，因為現代人大多比較高壓、緊繃，在這種狀態下去詮釋莫札特的純真和樂觀，也很有挑戰性。因此，演奏家的整個心態需要滿成熟的。」
▲中提琴家吳彥廷（圖｜台灣絃樂團提供）
譚正認為，多數人演奏的莫札特會帶著明亮的性格，有時候，作曲家纖細的那一面比較不容易被呈現出來。他說：「我和吳庭毓老師都很喜歡維也納愛樂詮釋的莫札特。我認為德國的樂團在演奏莫札特時，講求一種絕對的正確，分句清晰、音色透明漂亮，但比較理性。奧地利的演奏家們詮釋的莫札特會多一些甜美的光彩和柔軟的色澤，個性上稍微感性一些。」吳庭毓：「當我們深入了解莫札特，你會發現他是個非常孩子氣的人。他如果在音樂裡耍起脾氣來，聲音有時候是非常隨性、直接的。」此外他也補充到：「演奏嬉遊曲時，我會把它當成一齣喜歌劇。大家分別扮演什麼角色呢？透過想像力，帶出音樂裡的戲劇性。」
除了嬉遊曲，莫札特創作於1779年的《降E大調交響協奏曲》也是這場音樂會的另一個重頭戲。聊到這首曲子，吳彥廷表示：「中提琴通常被視為伴奏樂器，一直到十九世紀末，甚至是二十世紀才被定位為獨奏樂器。在這首作品裡，莫札特將中提琴和小提琴擺在同等的地位上，這在十八世紀是非常創新的。」和古典時期的其他協奏曲相比，此曲也是少數在演奏技巧上，讓中提琴和小提琴平起平坐的作品。對此，吳彥廷說：「這對日後中提琴演奏技術的提升有很大的影響。對後世的作曲家來說，這首交響協奏曲也有助於他們認識中提琴獨特的音色，因此這首曲子對於中提琴地位的推升也有一定的意義。」
▲台灣絃樂團（圖｜台灣絃樂團提供）
不管是速度還是風格，一般的獨奏協奏曲通常給予獨奏家較多主觀詮釋的機會。然而，由大協奏曲（Concerto Grosso）演變而來的交響協奏曲概念卻不同，除了獨奏樂器以外的每個聲部其實都有主奏的機會。這種形式的樂曲在古典時期相當流行，透過多樣的樂器組合，創造出豐富的音響。對此，吳庭毓說：「交響協奏曲的概念比較像是室內樂的延伸，所有人都在互相聆聽、互相配合。」吳彥廷則說：「我在演奏這首曲子時，一定會留意小提琴音色、運弓上的變化。另外，因為這首曲子會呈現三足鼎立的狀態，除了配合、呼應以外，我也會特別注意，看什麼時機點適合展現自己獨特的個性。」
對於這場音樂會，無論是台絃、吳庭毓還是吳彥廷，三方都充滿著高度的期待。吳庭毓說：「這次和台絃合作，我期望能夠將這些在臺灣耳熟能詳的嬉遊曲，詮釋出一個經典的版本。另外，我也很期待和彥廷、台絃擦出火花，看看我們會不會在演奏莫札特的音樂上，再冒出什麼不一樣的想法。」最後，吳庭毓特別說道：「其實現在社會的生活型態比較沉重，聽莫札特的音樂很舒服、輕鬆。當然，要如何表現出莫札特純真但又叛逆的聲音，這就是我們的目標了 。我們會盡力去拉出這些曲目的精神，讓觀眾感受到莫札特的個性。」
▲主圖 由左至右：中提琴家吳彥廷、小提琴家吳庭毓（圖｜台灣絃樂團提供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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