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.05.30|文/
陳軒慧
由小提琴家黃凱珉與長榮交響樂團合作演出的音樂會《琴炫樂揚》於5月30日晚間順利落幕。莊文貞所指揮的長榮交響樂團除了演出精彩無比的蕭斯塔科維契的《A大調節慶序曲》及柴科夫斯基的《E小調第五號交響曲》,更在上半場的德沃札克《A小調小提琴協奏曲》中,與青年小提琴家黃凱珉完美合作,為觀眾呈現帶有民族風情的經典之作。熱情與縝密俱現,令人深切體會長榮交響樂團的收放自如,與演奏者黃凱珉對此曲的深刻理解與真心喜愛。
音樂會在蕭斯塔科維契的《A大調節慶序曲》中揭開序幕,充分發揮「序曲」的功能,輝煌的銅管開場和充滿活力的旋律吸引了觀眾的注意。長榮交響樂團在莊文貞的指揮下展現極高的默契與技巧,速度快而不亂。華麗流暢的節慶風格迅速滿足了觀眾們的胃口,在歡樂的氣氛中期待著下一首曲目。
隨後登場的是由黃凱珉擔任獨奏的德沃札克《A小調小提琴協奏曲》。習慣了德奧派的沈穩莊重,這首協奏曲飽滿的民族風情令人忍不住豎起耳朵,仔細跟隨其中的節奏韻律往前邁進。黃凱珉與她的名琴夥伴「柯查克」(Kortschak)為此曲賦予野性、火花四射的風格,粗獷中不失細膩,音色厚重卻富有層次感。把位變換之時並非一步到位,而是在音和音之間保留一絲微分音製造轉折感,宛如回眸一笑百媚生,旋律立刻多了幾分撩人的生命力。何時需要俐落切換、何時須得留有餘地,都是演奏家巧心的安排,處處流露出黃凱珉是如何對這首作品反覆練習研究,以及發自內心的熱愛。
在這首A小調小提琴協奏曲中,樂團收起了演奏節慶序曲時的輝煌音響,轉而以較為收斂的方式襯托出獨奏的精彩。然而收斂並不表示毫無個性。樂團與演奏者之間相互制約、恰到好處的配合,讓整個演出更加引人入勝、和諧而動人。以此曲結束上半場後,黃凱珉為觀眾帶來安可曲:阿列克謝・伊古德斯曼的《Funk The String》。放克音樂將重音置於弱拍上的特點帶來強烈的律動感,意外地與德沃札克音樂中的民族風情有著難以言喻的連結。沒有了樂團的襯托,觀眾更多的將視線集中在黃凱珉身上,注意到她在音樂之外豐富動感的肢體語言。這首獨奏樂曲令觀眾再次見識小提琴在技巧與表現力上的多重面向,在現代創作者的手上更加自由,玩出活潑的即興感。
▲小提琴家黃凱珉演出安可曲:阿列克謝・伊古德斯曼的《Funk The String》(圖|長榮交響樂團提供)
下半場的曲目,也是音樂會的最後一曲是柴科夫斯基的《E小調第五號交響曲》。長榮樂團音色清亮的銅管聲部再次發揮所長,成為本曲美麗風景線的一部分。莊文貞也充分展現自第一曲起便令人印象深刻的指揮風範,不僅是對樂曲如何前進、動機如何發展有著清楚的認知,對樂團的每個聲部、每位成員都有著充分的了解,眾人也對她懷著深深的信任。這讓她的詮釋明快清晰,給觀眾帶來了一場沒有疑慮的聽覺盛宴。此首堪稱柴氏經典的第五號交響曲節奏感強且變化頻繁,從第一樂章行板——活潑的快板,就是「命運主題」的逐漸開展,從導奏開始,逐漸強勢地主宰了樂曲,並在其後的樂章裡揮之不去,即使在第二、第三樂章較為明朗溫柔的旋律裡也若隱若現,直到最後的樂章裡又以大調形式出現在導奏中。這樣的刻意安排,不得不令人聯想起作曲家柴科夫斯基的一生,孤單綿長,快樂又總是轉瞬即逝。即便如此,觀眾仍可在這首有著悲觀意味的音樂中聽見許多氣勢洶洶,或者幸福洋溢的旋律。這是一首與命運共舞的作品,像是作曲家接受了生命本身的複雜性,並讓好與壞的一切都成為音樂的美感之源。
整場演出中,莊文貞對樂團的掌控可謂滴水不漏,長榮交響樂團更展現出其強大的可塑性,指揮棒輕輕一揮,音色、強弱、節奏便隨之轉換,靈活而有序。無論是《節慶序曲》流利的速度感、《A小調小提琴協奏曲》中與演奏者相互配合,還是柴可夫斯基第五號交響曲中各樂章變幻無窮的風格,都做出了清晰明快的呈現。在這個短影音當道、兩三分鐘就能講完一部電影的時代,為何我們還要聽落落長的古典樂曲?正是因為作品中種種細節的轉換、樂思的變化,在不同演奏者的詮釋下永遠如此鮮活,值得一而再再而三地聆聽,從中發現無窮的樂趣!
▲主圖 指揮莊文貞、小提琴家黃凱珉(圖|長榮交響樂團提供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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