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MUSICO特別報導】殷巴爾、葛魯茲曼與TSO：普羅科菲夫第二號小提琴協奏曲——專訪小提琴家葛魯茲曼
2024.10.24｜採訪‧文／李育潔
臺北市立交響樂團（Taipei Symphony Orchestra，下簡稱TSO）的「大師系列」一直以來都是樂迷朋友關注的焦點。在這個系列中，樂迷除了得以一睹當今世上最頂尖的演奏家們，更能欣賞到桂冠指揮伊利亞胡．殷巴爾（Eliahu Inbal）指揮下的精彩樂音。11月1日星期五晚間於臺北國家音樂廳，TSO將在殷巴爾的帶領下，與首次來台的以色列小提琴家瓦丁．葛魯茲曼（Vadim Gluzman）共演普羅科菲夫（Sergey Prokofiev, 1891-1953）的第二號小提琴協奏曲（Violin Concerto No. 2 in G Minor, Op. 63）及蕭斯塔科維契（Dmitri Shostakovich, 1906-1975）的Ｇ小調第十一號交響曲《1905年》（Symphony No. 11 in G Minor, Op. 103, "The Year 1905”）。
▲TSO桂冠指揮殷巴爾（圖｜臺北市立交響樂團 提供）
葛魯茲曼為全球樂壇公認的一流演奏家，除了擅長演奏十九、二十世紀的小提琴作品，更為許多當代作曲家首演作品。他合作過的歐美樂團包含柏林愛樂（Berlin Philharmonic）、皇家大會堂管弦樂團（Royal Concertgebouw Orchestra）、巴黎管弦樂團（Orchestre de Paris）、萊比錫布商大廈管弦樂團（Leipzig Gewandhaus Orchestra）及波士頓交響樂團（Boston Symphony）等。除了演奏，葛魯茲曼對於教學及策劃音樂會亦有極大的熱忱，目前他除了在美國歷史悠久的琵琶第音樂學院（Peabody Institute of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）擔任特聘駐校藝術家，同時也是芝加哥北岸室內樂節（North Shore Chamber Music Festival）的創辦人及音樂總監。
此次來台，葛魯茲曼將演奏普羅科菲夫完成於1935年的第二號小提琴協奏曲。此曲與普羅科菲夫1917年完成的第一號小提琴協奏曲相隔將近二十年。葛魯茲曼認為，在這兩首協奏曲中，我們都可以從節奏、曲調中的傳統素材，感受到普羅科菲夫的俄羅斯根源。然而，創作第一號小提琴協奏曲時，普羅科菲夫深受法國音樂影響，這也使得這兩部協奏曲產生了有趣的差異。對此，葛魯茲曼說：「第一號小提琴協奏曲音響上較為飄忽，充滿不確定性，彷彿是一場影子的遊戲。而第二號小提琴協奏曲更多的是內心戲的部分，充滿豐富、開放的情感。這首曲子最吸引我的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性格對比。在這個作品中你能體驗到令人驚嘆的音色變化，彷彿在色彩的光譜移動著。」同時，葛魯茲曼也特別指出，在1930年代普羅科菲夫同時也創作了芭蕾舞劇《羅密歐與茱麗葉》（Romeo and Juliet, Op. 64），他說：「雖然沒有文件可以證明，但我和我的音樂家朋友們都認為，這首協奏曲中有著芭蕾舞劇的特質和素材。它是非常戲劇性的協奏曲，很多片段可以感受到作曲家精心的設計。例如在第二樂章，獨奏小提琴華美的旋律，在單簧管和樂團小提琴聲部撥弦的襯托之下，就像是芭蕾舞中的雙人舞。這個樂章宛如一幅畫，極致的浪漫。普羅科菲夫在其他作品也創造過這種瞬間，這種美到令聽者感受到極大的激勵、振奮的美妙時刻。」
▲俄國作曲家普羅科菲夫（圖｜wiki照片）
聊到詮釋、演奏此曲的關鍵，葛魯茲曼表示：「最大的挑戰絕對是角色間的對比和轉換。你必須從細膩的抒情片段，瞬間轉變為充滿機動性、動能十足的演奏模式。演奏時要立刻帶上不同的面具，這是非常困難的。但我認為，當我們已經確定好自己要表現的音樂帶有什麼樣的特質，也清楚了解到自己想在音樂上投射什麼精神，技術就會隨之而來。」所謂工欲善其事，必先利其器，此次葛魯茲曼訪臺，將演奏製琴傳奇史特拉底瓦里（Antonio Stradivari, 1644-1737）在1690年製作的名琴「萊奧波德‧奧爾」（Leopold Auer）。「有些小提琴的低音非常厚實，有些高音宛如女高音，具有穿透力。但『奧爾』這把提琴的神奇之處在於，它以一種非常神奇的方式同時具備這兩個特質。」葛魯茲曼說：「它的低音非常深沈、黑暗，甚至聽起來像中提琴，而高音的亮度非常高，聽起來有發光、閃爍的感覺。我認為這把琴擁有非常全面的音色光譜，演奏普羅科菲夫的這首協奏曲非常適合。」
在這場音樂會中，TSO也將與殷巴爾一同帶來蕭斯塔科維契著名的第十一號交響曲《1905年》。殷巴爾在國際上除了以指揮布魯克納 (Anton Bruckner, 1824-1896) 及馬勒 (Gustav Mahler, 1860-1911)聞名，他詮釋的蕭斯塔科維契也深受好評。過去，殷巴爾曾發行兩套備受讚譽的蕭斯塔科維契交響曲全集，因此TSO在他的帶領下會如何呈現蕭斯塔科維契的音樂，絕對是值得樂迷關注的焦點。普羅科菲夫和蕭斯塔科維契均為二十世紀的俄國作曲家，能在音樂會中同時欣賞到他們的作品，讓我們得以更加貼近當時的時代氛圍。葛魯茲曼也特別分享了他對這兩位作曲家的看法：「二十世紀是全世界發生巨大變革的時期，不僅是在俄羅斯。當然，俄國革命、第一次世界大戰，到隨後更嚴重的事態發展為歷史帶來巨大的悲劇，但這也是個藝術轉型的時期。我認為觀察作曲家對新發展的反應是非常有趣的。蕭斯塔科維契像個全球主義者，他談論人類的悲劇；而普羅科菲夫的音樂則是非常個人化，主題都很私密。當然，我們無法真正給這些作曲家一個正確的描述，因為他們隨時都在變化。但這也是音樂的美妙之處，因為音樂的存在不是為了給出解釋、定義，它就是一個存在。就像我的母語是俄文，而你們的母語是中文，但音樂卻成為了我們之間的語言，這是沒有理由的。」
▲俄國作曲家蕭斯塔科維契（圖｜wiki照片）
喜愛閱讀的葛魯茲曼，對音樂有著獨到的見解，他說：「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，但同時也都是相似的。我們時而積極、消極、時而剛強、脆弱……這些共同與差異使每個人都如此美麗，而藝術也是如此。每首樂曲、每件藝術品都擁有各自的特質，但它們又都有相似的地方。」因為這種信念，葛魯茲曼在詮釋樂曲時並不會拘泥於時代風格、對作曲家的想像、自己的人生經歷等。「其實我不認為音樂需要歌詞或任何背景故事，因為音樂是最抽象的藝術形式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，而且每天都在變化。因此我在演奏時不會強調任何情緒或意念。對我來說，每個『當下』帶來的感覺是更重要的。」他如此說道。
葛魯茲曼如今為備受世界樂壇推崇的演奏家，臺灣的愛樂朋友在11月的音樂會能一睹他的演奏風采，可說相當難得。而對葛魯茲曼而言，這次音樂會也相當新鮮，因為這將是他首次與殷巴爾及TSO合作。對此他說：「能和殷巴爾合作我當然是非常興奮。我們都是以色列人，而他充滿著如此豐富的經歷和聲譽，因此我很期待和他一起演奏。」他也補充道：「這是我第一次到臺灣，但我有很多來自臺灣的朋友。我真的很期待，我聽說一定要好好品嚐那裡的食物，並且感受臺灣觀眾的熱情。所以，請加入我們吧！11月1日走進音樂廳，和我們一起感受音樂！」
▲主圖 即將首次來台演出的以色列小提琴家瓦丁．葛魯茲曼（圖｜臺北市立交響樂團 提供）
臺北市立交響樂團（Taipei Symphony Orchestra，下簡稱TSO）的「大師系列」一直以來都是樂迷朋友關注的焦點。在這個系列中，樂迷除了得以一睹當今世上最頂尖的演奏家們，更能欣賞到桂冠指揮伊利亞胡．殷巴爾（Eliahu Inbal）指揮下的精彩樂音。11月1日星期五晚間於臺北國家音樂廳，TSO將在殷巴爾的帶領下，與首次來台的以色列小提琴家瓦丁．葛魯茲曼（Vadim Gluzman）共演普羅科菲夫（Sergey Prokofiev, 1891-1953）的第二號小提琴協奏曲（Violin Concerto No. 2 in G Minor, Op. 63）及蕭斯塔科維契（Dmitri Shostakovich, 1906-1975）的Ｇ小調第十一號交響曲《1905年》（Symphony No. 11 in G Minor, Op. 103, "The Year 1905”）。
▲TSO桂冠指揮殷巴爾（圖｜臺北市立交響樂團 提供）
葛魯茲曼為全球樂壇公認的一流演奏家，除了擅長演奏十九、二十世紀的小提琴作品，更為許多當代作曲家首演作品。他合作過的歐美樂團包含柏林愛樂（Berlin Philharmonic）、皇家大會堂管弦樂團（Royal Concertgebouw Orchestra）、巴黎管弦樂團（Orchestre de Paris）、萊比錫布商大廈管弦樂團（Leipzig Gewandhaus Orchestra）及波士頓交響樂團（Boston Symphony）等。除了演奏，葛魯茲曼對於教學及策劃音樂會亦有極大的熱忱，目前他除了在美國歷史悠久的琵琶第音樂學院（Peabody Institute of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）擔任特聘駐校藝術家，同時也是芝加哥北岸室內樂節（North Shore Chamber Music Festival）的創辦人及音樂總監。
此次來台，葛魯茲曼將演奏普羅科菲夫完成於1935年的第二號小提琴協奏曲。此曲與普羅科菲夫1917年完成的第一號小提琴協奏曲相隔將近二十年。葛魯茲曼認為，在這兩首協奏曲中，我們都可以從節奏、曲調中的傳統素材，感受到普羅科菲夫的俄羅斯根源。然而，創作第一號小提琴協奏曲時，普羅科菲夫深受法國音樂影響，這也使得這兩部協奏曲產生了有趣的差異。對此，葛魯茲曼說：「第一號小提琴協奏曲音響上較為飄忽，充滿不確定性，彷彿是一場影子的遊戲。而第二號小提琴協奏曲更多的是內心戲的部分，充滿豐富、開放的情感。這首曲子最吸引我的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性格對比。在這個作品中你能體驗到令人驚嘆的音色變化，彷彿在色彩的光譜移動著。」同時，葛魯茲曼也特別指出，在1930年代普羅科菲夫同時也創作了芭蕾舞劇《羅密歐與茱麗葉》（Romeo and Juliet, Op. 64），他說：「雖然沒有文件可以證明，但我和我的音樂家朋友們都認為，這首協奏曲中有著芭蕾舞劇的特質和素材。它是非常戲劇性的協奏曲，很多片段可以感受到作曲家精心的設計。例如在第二樂章，獨奏小提琴華美的旋律，在單簧管和樂團小提琴聲部撥弦的襯托之下，就像是芭蕾舞中的雙人舞。這個樂章宛如一幅畫，極致的浪漫。普羅科菲夫在其他作品也創造過這種瞬間，這種美到令聽者感受到極大的激勵、振奮的美妙時刻。」
▲俄國作曲家普羅科菲夫（圖｜wiki照片）
聊到詮釋、演奏此曲的關鍵，葛魯茲曼表示：「最大的挑戰絕對是角色間的對比和轉換。你必須從細膩的抒情片段，瞬間轉變為充滿機動性、動能十足的演奏模式。演奏時要立刻帶上不同的面具，這是非常困難的。但我認為，當我們已經確定好自己要表現的音樂帶有什麼樣的特質，也清楚了解到自己想在音樂上投射什麼精神，技術就會隨之而來。」所謂工欲善其事，必先利其器，此次葛魯茲曼訪臺，將演奏製琴傳奇史特拉底瓦里（Antonio Stradivari, 1644-1737）在1690年製作的名琴「萊奧波德‧奧爾」（Leopold Auer）。「有些小提琴的低音非常厚實，有些高音宛如女高音，具有穿透力。但『奧爾』這把提琴的神奇之處在於，它以一種非常神奇的方式同時具備這兩個特質。」葛魯茲曼說：「它的低音非常深沈、黑暗，甚至聽起來像中提琴，而高音的亮度非常高，聽起來有發光、閃爍的感覺。我認為這把琴擁有非常全面的音色光譜，演奏普羅科菲夫的這首協奏曲非常適合。」
在這場音樂會中，TSO也將與殷巴爾一同帶來蕭斯塔科維契著名的第十一號交響曲《1905年》。殷巴爾在國際上除了以指揮布魯克納 (Anton Bruckner, 1824-1896) 及馬勒 (Gustav Mahler, 1860-1911)聞名，他詮釋的蕭斯塔科維契也深受好評。過去，殷巴爾曾發行兩套備受讚譽的蕭斯塔科維契交響曲全集，因此TSO在他的帶領下會如何呈現蕭斯塔科維契的音樂，絕對是值得樂迷關注的焦點。普羅科菲夫和蕭斯塔科維契均為二十世紀的俄國作曲家，能在音樂會中同時欣賞到他們的作品，讓我們得以更加貼近當時的時代氛圍。葛魯茲曼也特別分享了他對這兩位作曲家的看法：「二十世紀是全世界發生巨大變革的時期，不僅是在俄羅斯。當然，俄國革命、第一次世界大戰，到隨後更嚴重的事態發展為歷史帶來巨大的悲劇，但這也是個藝術轉型的時期。我認為觀察作曲家對新發展的反應是非常有趣的。蕭斯塔科維契像個全球主義者，他談論人類的悲劇；而普羅科菲夫的音樂則是非常個人化，主題都很私密。當然，我們無法真正給這些作曲家一個正確的描述，因為他們隨時都在變化。但這也是音樂的美妙之處，因為音樂的存在不是為了給出解釋、定義，它就是一個存在。就像我的母語是俄文，而你們的母語是中文，但音樂卻成為了我們之間的語言，這是沒有理由的。」
▲俄國作曲家蕭斯塔科維契（圖｜wiki照片）
喜愛閱讀的葛魯茲曼，對音樂有著獨到的見解，他說：「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，但同時也都是相似的。我們時而積極、消極、時而剛強、脆弱……這些共同與差異使每個人都如此美麗，而藝術也是如此。每首樂曲、每件藝術品都擁有各自的特質，但它們又都有相似的地方。」因為這種信念，葛魯茲曼在詮釋樂曲時並不會拘泥於時代風格、對作曲家的想像、自己的人生經歷等。「其實我不認為音樂需要歌詞或任何背景故事，因為音樂是最抽象的藝術形式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，而且每天都在變化。因此我在演奏時不會強調任何情緒或意念。對我來說，每個『當下』帶來的感覺是更重要的。」他如此說道。
葛魯茲曼如今為備受世界樂壇推崇的演奏家，臺灣的愛樂朋友在11月的音樂會能一睹他的演奏風采，可說相當難得。而對葛魯茲曼而言，這次音樂會也相當新鮮，因為這將是他首次與殷巴爾及TSO合作。對此他說：「能和殷巴爾合作我當然是非常興奮。我們都是以色列人，而他充滿著如此豐富的經歷和聲譽，因此我很期待和他一起演奏。」他也補充道：「這是我第一次到臺灣，但我有很多來自臺灣的朋友。我真的很期待，我聽說一定要好好品嚐那裡的食物，並且感受臺灣觀眾的熱情。所以，請加入我們吧！11月1日走進音樂廳，和我們一起感受音樂！」
▲主圖 即將首次來台演出的以色列小提琴家瓦丁．葛魯茲曼（圖｜臺北市立交響樂團 提供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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