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音樂說法】未完成的莫札特《安魂曲》——誰是作曲人？

沃夫岡·阿瑪迪斯·莫札特（Wolfgang Amadeus Mozart, 1756-1791）是古典樂派的作曲家及鋼琴家，終其一生致力於作曲，在世僅短短35年，就創作出600多部作品，甚至在其生命結束前的最後一年，仍持續創作《魔笛》、《狄托的仁慈》等廣受世人喜愛的歌劇，並接受瓦爾塞根伯爵（Count Franz von Walsegg, 1763-1827）的委託，創作一部安魂彌撒曲－也就是廣為人知的《安魂曲》。不過，隨著莫札特的身體每況愈下，他最終未能於在世時完成《安魂曲》的創作，據說《安魂曲》尚未完成的部分，是由莫札特的學生弗朗茲·克薩韋爾·蘇斯邁爾（Franz Xaver Süßmayr, 1766-1803）繼續執筆完成，並以莫札特的名義交付予瓦爾塞根伯爵。雖然真相為何，今日的我們已無從得知，但《安魂曲》至今仍以莫札特為作曲人流傳於世。

古典樂迷可能會有個疑問：假如《安魂曲》確實有部分樂章是由蘇斯邁爾創作，但如果蘇斯邁爾未經莫札特的同意或授權，擅自以莫札特的名義公開發表該樂曲，是否屬於著作的冒名頂替？依照我國法規定，冒名頂替的人是否會侵害被冒名人的著作權或涉及任何法律責任？今天，就讓我們以《安魂曲》的神祕身世當作例子，一探著作的冒名頂替在台灣法下可能涉及的法律責任吧（按：以下僅以我國法規範進行說明，不另探討外國法的適用問題）。

著作的冒名頂替是否會侵害被冒名人的著作權（姓名表示權）

著作權包含許多概念，其中，「姓名表示權」是與「姓名」最為相關的權利。所謂「姓名表示權」，是指著作人可以決定要以本名、別名或不具名的方式公開發表「自己的著作」。在上面的例子中，蘇斯邁爾對於「自己創作的樂曲」可以決定要以何人的名義公開發表，所以，即使蘇斯邁爾用莫札特的名義發表自己的著作，仍然是合法行使「自己的」姓名表示權，此時與「莫札特的」姓名表示權無關，也不會對「莫札特的」姓名表示權造成侵害。

著作的冒名頂替可能涉及的民事責任

依我國著作權法規定，將「自己的著作」以其他人的名義公開發表雖然不會侵害被冒名者的著作權（即著作權當中的「姓名表示權」），但仍可能會侵害被冒名者的「姓名權」。所謂姓名權，是指個人使用自己姓名的權利，姓名作為個人的標誌以及與他人區別的表徵，與個人有不可分離的關係，因此，我國民法第19條規定，姓名權受侵害者，得請求法院除去侵害，並得請求損害賠償。

以上面的例子來看，假設蘇斯邁爾確實使用了莫札特的姓名發表自己的著作，此時，世人可能因此誤認《安魂曲》中蘇斯邁爾創作的部分也是出自莫札特之筆，故蘇斯邁爾的行為已經侵害了莫札特的姓名權，並使莫札特的姓名權受有損害，依我國民法規定，莫札特可向法院請求除去侵害，並向蘇斯邁爾請求損害賠償或精神慰撫金。

著作的冒名頂替可能涉及的刑事責任

依我國刑法規定，未經他人的授權或同意，冒用他人的名義製作非公務性質的文書，因此使他人或公眾的利益遭受損害或有遭受損害的可能時，即涉犯刑法第210條偽造私文書罪，可處5年以下有期徒刑。

以上述的例子觀察，如果蘇斯邁爾未經莫札特同意或授權，擅自以莫札特的名義創作《安魂曲》的部分樂章，並對外以莫札特的名義發表，此種行為即屬冒用他人名義製作文書的行為，如果此種行為已足以使公眾或莫札特的利益遭受損害，或有受到損害的可能性時，蘇斯邁爾的行為即可能構成刑法的偽造私文書罪。

由上可知，在我國法規範下，冒用他人的名義發表著作雖不必然會侵害著作人的著作權，但仍須負擔民事的損害賠償責任，也可能構成刑法的偽造私文書罪，實值深思。

生於現代的我們雖然再也無法得知《安魂曲》的真正身世，但不論《安魂曲》究竟是由莫札特獨力完成，還是由蘇斯邁爾延續部分樂章進行創作，都不會改變《安魂曲》廣受古典樂迷喜愛的事實，相信《安魂曲》既優美又哀愁的旋律，依然會亙古流傳，在不同的時代中，持續撫慰廣大樂迷的心靈。

延伸聆聽

莫札特：《安魂曲》／柯林．戴維斯爵士指揮德列斯登國家管絃樂團